【德哈圣诞夜24h 1:00】Prelude/一发完结
CP：德哈
时间：战后
给时之《Ode d'hiver》的G文解禁
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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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个小男孩第一次见到这么宏大壮丽的城堡，无数盏金黄色的灯停驻在他头上，他的身旁坐满欢声笑语的同伴，铺满长桌的美酒珍馐更是琳琅满目，他侧过头，远远望向另一张长桌——
“把这封信送给Pansy，让她立刻去帮我联系儿童读物出版社。”雪白的猫头鹰低嗥一声，遒劲有力地扑簌着翅膀等待男人给信封打上火漆，刚准备用梳理好羽毛的尖喙去衔住它，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另一个男人狠狠搂进了怀里。
“嘶——真疼，别咬我，Dobby！还有你，Malfoy，你这是什么意思！”
Harry Potter顶着一副煞气冲天的黑眼圈又扑过去抢男人手里的信，却被对方仗着身高优势举起胳膊轻轻松松挡开，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按住他的额头把这具熬了通宵软趴趴的躯体推回椅子上，他们用眼神互相为难了片刻，后者终于面无表情地念了个火焰熊熊咒把手里的羊皮纸烧成了灰。
“我这是什么意思？”
Draco Malfoy把家养小精灵刚刚拿出来的牛肉馅饼、小羊排肉和番茄汤一样样重新放回施过扩容咒的银制托盘里，他看了看窗外，灰白的天、隐隐约约的泥土味和路人脖颈上多添了几圈的围巾——伦敦的第一场雪正张扬地从云层里俯瞰世人，他的目光逡巡一圈又落在Harry Potter那张憔悴的脸上，最终勉强地抿抿嘴巴，善心大发地对着托盘施了个保温咒。
“这是你桌上那堆废纸的最好归宿，我看不出它们除了当小孩的睡前故事之外还有什么剩余价值。”
“我他妈明明只写了个开头！”
“已经无趣到让我一个字都不想多看，你猜猜送到那些更吹毛求疵的麻瓜出版商面前会怎样？恐怕只有我带着你主动滚蛋才不会让你在业界内落下个江郎才尽的骂名。”
Harry Potter看起来更加气急败坏了，而Draco Malfoy也不遑多让。当然啦，没人会对他们这种针锋相对的态度感到奇怪，你随便拉住一个和这两人都相识的巫师问，他们都会告诉你Draco Malfoy和Harry Potter——他们的关系从相遇开始就注定像寒冰遇上烈火、深海搁浅的巨鲨遇上草原奔跑的猛兽、久坐古灵阁柜台的妖精被迫和待在厨房的家养小精灵一起跳桑巴舞，针锋相对，永无宁日。
所以当两个人都投身到巫师最不感兴趣的纸媒行业，又被这命运追在身后不放的飓风重新粘合在同一片牵不断理不乱的蜘蛛网上；当他们同时收到会议通知，被麻瓜总编爽朗地约在咖啡厅互相介绍时；当他们用“哟你还没死呢”的目光盯着对方看，那是连Draco那条能说会道的银舌头都吐槽无能的场面。
“Malfoy先生，请允许我荣幸地向你介绍——我们出版社现在最卖座的新人作家，也是英国文坛即将声名大噪的新鲜血液，Harry Potter先生。”
中年男人面露油光，常年吸烟让他含着一副粗哑的嗓子，像一扇破旧的鼓风机吱呀吱呀地吵人，而那一长段加上夸张形容词和做作韵脚的赘述却极其直白地显示出Harry Potter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颗正茂盛生长的摇钱树。
“你接下来将会负责他的作品，我希望Potter先生的下一本新书出版后，能拿下一个有分量的文学奖，帮我们的出版社跻身全国前三位。”
“噢，先生，看在梅林……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发誓我为您这般看好我的能力而备感荣幸。但是想想看，我只是个刚入职贵社不久的文字编辑，像Potter先生这种前途无量的大人物，我这点资历如何配得上和他共事呢？”
年轻的新人编辑笑容得体，一身剪裁良好的西装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加上了良好的可信度，他的遣词造句无可挑剔，听在耳朵里既是尊敬仰慕的称赞，也是恰有分寸的推脱。
“……话可不能这么说。”
Draco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手上的咖啡顺着他倾斜的角度晃出几滴溅在米黄色的桌布上，本意是让人赏心悦目的点缀不免变得刺眼起来，可这还抵不上男人那句带着笑意的否认。
他意外地抬眸看着那双笑盈盈的绿眼睛，任他做过何种程度的心理准备都没想到Harry Potter会是先开口的那个。
“Malfoy先生虽然才入行几个月，但我去出版社的时候听过几句闲话，他们说您的眼光极其锋利刁钻，比起女王殿前骑士的长剑都绰绰有余，您介绍给出版社的几个年轻人都拿出了不俗的作品——老实说，在普罗大众中挖掘珍宝，看起来是您一项无人能及的天赋。”
这倒也不是Harry Potter张口就来的胡诌之言——事实如此，Malfoy家的少爷五岁就能分辨出货真价实的宝石和卑劣粗糙的仿制品，七岁就能恐吓要把对角巷造假金加隆的巫师告上法庭，到十岁他便一眼就能看出巫师纯血与否了。此生唯一一次判断失误大概就是在那列开向命运分水岭的霍格沃茨特快上，推开车门的片刻，误以为Harry Potter和他同属一路人。
相应的，这段让出版社老板满意地笑眯起眼的恭维话里，Draco Malfoy只从中听出了十足十的挖苦和挑衅。
“如果我没理解错，Potter，”Draco露出面对他时一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地摒弃了敬语，他用桌上的餐布挡住那片污渍，看起来风度翩翩，可只有Harry看得出他的眼角眉梢全是讽刺：“你愿意让我担任你的文字编辑？”
在一个麻瓜的见证下，两个战后就再未曾见面的人以甲乙双方的身份相对而坐，甲方神色复杂，乙方似笑非笑，然后乙方毫无预兆地捏起放在桌面上白纸黑字的合同，大笔一挥写下自己的签名。
“为什么不呢？合作愉快，Malfoy。”
2.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当时就是故意想恶心你，别再提它让我对这个决定更后悔莫及了！”Harry Potter抓狂地把他的头发揉得更乱。
原本吸饱墨水的羽毛笔可怜地被他丢在桌角，看上去就像只没精打采的天鹅，可还尚且比不过它主人的憔悴。在长达一年的斯巴达式催稿生活下，Harry Potter马不停蹄地完成了两本中篇小说，三篇随记以及为其印刷成册撰写的番外若干，他的故事靠情节奇特、措辞生动而受到当代无数年轻人的追捧，如同那个总编所说，他声名大噪——被誉为英国文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他摘下了宙斯之眼，几乎所有喜欢读故事的人都为他的笔下之作买单。
而毫不意外，作为让他短短时间就能交出如此惊艳之作的——刚刚在这个圈子里崭露头角的Draco，都在英国文学年会的颁奖仪式上被趁热打铁地授予了金牌编辑的头衔，他们称他为Potter的启明星，是他的高瞻远瞩帮助这个才华横溢的作家打开了缪斯之门。
多可笑哪，Draco心想。如果拿回巫师界说说，他的父亲先会被气进圣芒戈不谈，Weasley家那些鼬鼠们也一定会彻夜不眠地讥笑他——看看这个斯莱特林如今是以怎样的谄媚去攀战争英雄的高枝了。
“你之前那几部作品的灵感都取材于巫师界的边边角角，你可以把对角巷编造成仙女教母的魔法屋，把巴克比克描绘成古老神话里的巨兽……以这种形式向那些愚众透露我们的世界，不得不说，既满足了你的倾诉欲又不违背魔法部提出的法律纲条，这是聪明的做法。”
“但按照你现在的构想，这部作品绝对难登大雅之堂。”
Draco并不理会他的指控——明明是这个疤头先歇斯底里起来，他自觉没有纵容的必要。他用细长的手指翻动桌上的寥寥几页手稿，再次把它们丢在桌面上时，他发现Harry正偷偷摸摸地揭着托盘的盖子，他额角青筋一跳，伸出手臂再次重重按下它，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啊痛痛痛！你他妈在搞谋杀吗，Malfoy！”Harry捂着鼻子怒斥道。
“那你又是在做什么偷偷摸摸的窃贼行当？要是让Rita Skeeter看到猜猜她会把救世主写成什么样？噢，依我看她的文采还要强过你不少。”
“这到底是拜谁所赐，我要饿死了……而且她只是个三流的八卦噱头撰稿人！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预言家日报的销量可以狠狠打你的脸，现在结束这个话题，要是想吃午饭就在一个小时内给我写篇新大纲出来。”Draco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崭新的稿纸，对Harry哀怨的眼神熟视无睹，想了想露出一个更加恶毒的笑容，像极了Harry小时候翻Dudley的麻瓜童话书里白雪公主的后妈：“或者从明天开始，你自己想办法喂饱自己，挑一个，Potter。”
“你为什么不喜欢它？”
Draco清点页数的手顿了一下，仰起头发现男人正托着下巴定定地看着他。Draco从来没有生疑过，Potter那双眼睛是美丽且极具诱惑性的——即便是在这样的冬日里，他那双眼睛还是有如盛放在明媚日光下的葱郁森林，它们温暖、富有活力、而且真挚到不允许谎言，这是他从他母亲那里继承来的眼睛，生来就具有穿透人心的魔力。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Draco似乎没预料到是Harry想戳破这层原本心照不宣的窗户纸，他的心头涌起没来由的厌恶和抵触，像壁炉里失控的火焰那样灼烧着他的心脏，他必须阻止这件作品，因为它——
“城堡，长桌，小男孩，会说话的帽子——你想把霍格沃茨变成这次的故事主线，毫无疑问，你的大脑已经榨取不出一丝新点子了。如果只是把你从一年级到七年级的故事都讲一遍，你的读者们只能看到一个把制度当成儿戏、把生死当成玩笑的蠢货，对于麻瓜社会来说，这种离经叛道的主角不受欢迎，英国人可个个都把自律写在脸上。”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但这不是我的故事。”
Draco的眼神变得错愕，话说到一半被打断极其容易让人大脑当机，精心组织的句子和挑剔刻薄的单词消散成泡影，一旦Harry Potter认真起来，他知道自己反驳这男人的勇气统统都会变成没底的嘴硬。
“没话啦？只要这不是如你所说，是我自己自负傲慢到恨不得写篇传记出来让我那些被他们叫做传奇的故事永世传颂，我就能把它写完给你看了是不是？”
“……不，没得商量，就算主角是鼬鼠或者书呆子也一样。这是投机取巧的下作行为，你不能这样对待你的荣誉奖章，你既然决定当个作家，就该带给大众最惊心动魄的故事，而不是毫无价值的校园生活流水账。”
咣当。
可怜的托盘盖子再次被重重搁置在一边，生理机能被消耗到极限的男人终于无法再继续强行压抑内心的暴躁，不顾手上沾满油渍而恶狠狠地啃了一口香喷喷的小羊排，再把浓郁诱人的番茄汤一饮而尽，Malfoy庄园家养小精灵的手艺一向好到无从挑剔，待Harry恢复气力了——他的黑眼圈甚至看起来都减淡不少，才满足地擦擦嘴巴，铿锵有力地对着Draco说了一句话。
“总之我决定要写完它，要是你接受不了，那就先离我远点，Malfoy！“
3.
“他让我离他远点。”
Draco抛接着手里的苹果，以一副极其蛮横的姿势霸占着女人特地从法国定制的昂贵沙发。这句话他已经重复了几十遍，Pansy烦躁地边摁着太阳穴边喝她的下午茶，为了招呼这个混不吝她还忍痛拒绝了Blaise的约会邀约——他们才在一起不到三个月，还在浓情蜜意的热恋期，起因是那个花花公子终于痛改前非，轰轰烈烈地追求了她一整年，她才终于在他又一次（超过一百次）的表白之后点了头。
“听着，Draco，我现在原本应该和我的男朋友在霍格莫德约会，而不是再一次成为你的‘Potter日记’宣泄桶！所以，我再给你三十分钟，要么就把你想说的都讲出来，要么就滚蛋，下次再因为这种无聊的事登门，就别怪我把你关在门外！”
“让我离他远点！这就是他的态度！”Draco突然大吼出声，吓得女人差点把茶杯磕在她精心按照唇形描摹过的口红上，但他现在看起来怒不可遏，继续触他的霉头应该不是个好主意，斯莱特林的小女巫敏锐地洞察到，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一些，等着他自己继续发作。
“圣芒戈寄了三次邀请信给我——我几乎每个月和Lucius因为他口中我的‘远大前程’吵一次架——我忍受那些麻瓜愚蠢的行事作风和恶心得让人想吐的利欲熏心，使出浑身解数帮他Harry Potter功成名就，结果就换来一句让我离他远点！”
“可是……”
“他根本配不上我的良苦用心，他正在作践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气和口碑，他想让那些为伟大魔法着迷的麻瓜们为一个小男孩的励志成长故事买单，愚不可及！”
“可是……”
“我明天就要去那个该死的麻瓜出版社递交辞呈，我已经受够了！”
“闭嘴听我说，Draco Malfoy！”
手里的茶杯被她摔在地上裂成碎片，任他Malfoy气到极点也知道一个忍耐超过限度的Pansy Parkinson比他更可怕万倍，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后知后觉因为自己的失态不自在起来，他用指缝梳理了几下自己在沙发上被蹭得蓬乱的头发，把手里那个被他蹂躏许久已经开始晕出掌纹的苹果放回果盘。
“你当时去做Potter的编辑，你告诉他的理由是——你，作为一个Malfoy，无论在什么行业都能挖掘出足以震撼世界的稀世珍宝，就算是像他Harry Potter那样的榆木，经你之手也能雕刻成纹路最精致的玫瑰。”
“……那又怎么样？”
“所以Potter并不知道你的动机，他不知道你是为了待在他身边才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你知道的，从我们毕业以来，《预言家日报》那些关于你们不和到想掐死对方的流言就没断过。”
“而他以为你做他的编辑是为了成就自己的虚名，他以为你还是在和他比赛，他以为你待在他身边是另有所图，因为你可没有和他敞开心扉过，是不是？”
Draco沉默不语，他有点不甘心地嗫嚅了几下嘴唇，可是最后说不出半个字来。他在Harry面前一贯维持着他刻薄尖锐的人设，做的事从压榨他三天不眠不休赶稿再到威胁他拖稿就抓一百只地精去陋居闹灾。简而言之，不干一件人事，如果战争时他扔给他的那根魔杖勉强把他的好感度在救世主心里刷到了0，那现在应该又跌落到了无底的负值。
他的想法从来不是这样，但他偏偏是一个口是心非唯高贵论的Malfoy，越在意谁越要掩饰得好像自己一丁点都不在乎，所以他永远事与愿违。
Pansy看着他出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在男人没注意的时候点了支烟搭在唇边，吐出的烟雾细软绵长，是女性钟爱的淡淡花香味。她早该从“在意Malfoy”这门课程中毕业了，从她发现那个斯莱特林的小女巫们只敢红着脸看一眼的高贵王子眼里只有某个莽莽撞撞的格兰芬多开始，她就该把用好看姿态主动退出这件事放在感情生活中的第一位。
“只有我知道你爱他是没用的，Draco。如果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你所能得到的结局就是看着他和另一个人相遇、相爱、再最终踏进婚姻殿堂——从Cho Chang和Ginny Weasley的例子你就该看出来啦，Potter并不擅长拒绝，爱情本来就是抢夺，你看书里那些守在主角身边的苦情配角都有什么好下场？”
“要么你，要么任何人，你心里一清二楚。”
4.
Draco提着手里的餐篮敲响了公寓大门，整整五分钟，没有半点回应，连在楼道夹缝里勉强维生的流浪猫都因为饭食的香味发出嘶哑的吼叫，可门里甚至没传来半点脚步的动静。
看过的上百条作家猝死新闻在Draco脑海里电影似的过了一遍，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刷地抽出魔杖对着钥匙孔念了一个阿拉霍洞开。门锁堪堪掉落，他冲进大门，客厅里没人，同样没有任何生活过的痕迹——他用魔咒叠好的衣服、摆放的花瓶和上次他抽空读的杂志都原模原样地摆放在他上次走的地方。
“Potter！”
书房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重响，还有男人的闷哼声。Draco如获大赦，他快步走进，果然看到一个黑脑袋正匍匐在写作台上，桌角随意扔着两个包装袋，是便利店的快速食品。
“……我要解雇你，Malfoy，”Harry Potter气若游丝，他把头埋在胳膊里甚至没有力气抬起来，“我吃了三天的冷饭，你居然真的忍心让你的作家在这里自生自灭。”
“第一，我的直系上司是你的总编而不是你；第二，我的本职工作只是监督你交稿，而不是给你这位前救世主现大作家当保姆，照顾你的起居只是出于我人道主义的善心。”看他还有心思说混话，Draco放下心却又难以自控得刻薄起来，恐怕‘不会好好和Harry Potter说话’的习惯他已经刻烟吸肺，他悲凉地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就坚硬的冰柱也不是微弱的火苗烤烤就能解冻。
他把手中的餐篮放在半死不活的男人面前，已经养成庄园胃的救世主三秒复活，不计前嫌地露出星星眼把里面的馅饼、肉排和甜点统统塞进嘴里，看看他脸上的满足表情，Draco没意识到自己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你的进度怎么样了？”
“……难以置信，你何时成了比Voldemort更急于求成的恶鬼，Malfoy？这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我需要花几个月完成大纲，至少需要一两年才能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如果要完成它，我想我需要三五年。”
“……我想我也需要三五年来接受救世主居然真的打算一直坐在桌子前搞文艺，而放弃去当个傲罗头头的事实。”
“唔，搞什么？难道你是Hermione为了劝我去魔法部工作才安排在我身边的卧底？”
“当然不是。用你的巨怪脑袋好好想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Granger同流合污，如果她想让你去魔法部利用你的名声耀武扬威，我倒希望整个巫师界都忘了有你这么个人。”
“为此不惜搭上自己做代价？”
“对付你我向来不遗余力。”
“噢，好吧，好吧，你的占有欲可真强。”
Draco的心脏被狠狠扯动了一下，胸腔里的活跃几乎和他的耳膜同频共振，他猛然抬起头惊慌地看向Harry，可这句暧昧话似乎只是那个小吃货不过脑子的漫不经心之言。他的嘴角都沾满奶油和酱汁，像只狼吞虎咽的小狗崽，若把这臆测成调情那自己难免太不体面了些，Draco抱怨这来自心脏不合时宜的心动，作势弯腰要去拿他的手稿。
“住手！”
他被吓了一跳，身体里还存留的遇事不绝打退堂鼓的基因让他触电似的缩回手，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看起来像个白痴，他咬牙切齿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看着那男人用方巾擦擦手把他那些手稿护进了怀里。
“你又在发什么癫，Potter？看在梅林的份上，我是不是该去圣芒戈精神科给你预约个床位了？”
“呃抱歉，我只是……等我把大纲写完你再拿去看吧，怎么样，Malfoy？”
……
熟悉的焦躁和抵触这次像滚烫的岩浆堵塞在他的喉间，Harry Potter顶着一副无辜的表情真诚地看着他。可是别开玩笑了，他这副做作的表情在他眼里就是伪善和宣战，Draco刻毒地想，尚未察觉自己的双眼已经装满比伦敦大雾日更加浓重的阴霾。
“我原以为你比我想的要高深些，Potter。但看来我总是对你期待过度，从一年级你拒绝我的握手开始，我就该看出你到底有多道貌岸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吧，你希望我明说，那么——你装出一副可以容人的样子来，就是为了等我们的事业紧密联系在一起，再把我一脚狠狠踹进泥地里——”Draco声音嘶哑地说着能从腹中搜刮出的最难听的话：“你打算在你的书里把我描写成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诡计多端的阴谋家，卑鄙无耻的墙头草，还是被世人唾弃的血统歧视者？真是好极了，无论哪个都能填补你心里对我的厌恨和轻蔑，等那些麻瓜拿着书因为我出的洋相捧腹大笑，我猜你才会仁慈地告诉我这种贬低只是提高可读性的黑色幽默？是你在麻瓜社会也能大放异彩的垫脚石？”
Draco挂着他所能做出最讽刺的笑，就像蛇尾扫过一杯用最漂亮的玫红色毒液浸泡过的美酒，但这只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讨厌他的爱情，他恨他的情不自禁把他囚禁在一片死气沉沉的荒原里，吹来的风、将开的花、清澈的泉和存活的信仰皆依附于Harry Potter的存在。他活像个被命运摆布的牵线木偶，丝线的另一头连着他穷极一生也无法从这残忍顽劣的命运中赎回的爱。
他对他的所谓爱情从来不是美好的东西，它诞生于嫉妒和怨恨，被自我否定和恐惧痛苦滋养，判决的法槌一早就被交到对方手里，他只不过是在努力延长着受审的时间想要迟点得到宣判。
“Malfoy！”
身在地狱者满脸冷汗地抬起头，被包裹在神恩典赐下的人却显得比他更加冰冷暴怒。他手上握着一柄魔杖，山楂木，独角兽毛，十英寸，杖尖荧光闪烁。
“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混账话，也许我现在的体力大不如前，但任何一个攻击咒我都还念得不赖！”
“……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魔杖？用这根的效果未必比冬青木的那根好，我保证它对我旧情难忘。”
“是啊，就你那点心胸和气度，恐怕也只有魔杖肯做你的情人。”
“你……”
“你见过我恨你的时候是什么样，我躲着你，无视你，每天诅咒你能人间蒸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你成为唯一一个踏进这间屋子的巫师！我就连去找Ron和Hermione都是约他们在陋居见面！可我哪次拒绝过你的登门和邀约！用你那颗发育不健全的斯莱特林小脑好好想清楚！”
“我……”
“现在滚出去！你这个无药可救的蠢货！”
一道击飞咒白光一现，Draco眼见它重重打在自己身上，他狼狈不已地摔出房间，房门紧接着被狠狠甩上，看那齑粉掉落的程度，恐怕这房间下次不是他投食就能进得去的。
可是Potter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Draco浑浑噩噩地踏出大门，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早就在伦敦降世，当然啦，如果一个人想——雪花可以是最美丽的东西，当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告白时，他会用亮晶晶的雪来形容她的眼睛，透彻明亮，纯净无暇，写满云层和水光的浪漫；但如果一个人想——雪也可以是最丑陋的东西，当一个流浪汉奄奄一息地躺在街边，每一片雪花的降落都在加速气温的冷却，像是戴着美人面具的死神在挥舞镰刀，让生命的陨落带来腐臭和污泥，只会惹到来来往往路人的白眼。
而Draco站在雪地里，白煞煞的天像宇宙饱腹不已时张开的大口，纯白的晶体飘落得无边无际洋洋洒洒，像是永不止息的哀叹，永不湮灭的悲伤，永无穷尽的缄默。他用手心接下一片雪花，看着它在一刹那晶莹耀眼不可方物，但转瞬便化作水汽消逝寻不着痕迹。所以雪在他眼里不美也不丑，只是一个丈量用的刻度，爱情的初衷是美好，憎恨的目的是毁灭，当它们相撞的一瞬间，是火光四溅，撼动人心，但是激情转瞬即逝，空落茫然和谜团，给它们的拥护者，给它们的承受者，给它们的创造者。
5.
救世主不去享受拥护、爱戴、荣光，而是把自己锁在一个逼仄的小房子里，麻瓜创造的神话故事数也数不过来，耶稣可以是创世者，宙斯也可以，奥丁也不遑多让，这些故事足够让那些凡愚目不暇接，不需要你再多创造一个出来。
噢，Malfoy，你还不知道我当初最恨你哪点吗？就是你自视甚高的傲慢，尖酸刻薄的语调，和一叶障目的狭隘之心。
是啊，在这一点上我当然比不过满心仁慈的救世主，他怎么可能只满足于做这么一小部分巫师的英雄呢？他当然是想用自己的光辉普度众生。
闭嘴！我不是为了那些——我想写故事是因为我不认同记录在魔法部史册上的那些“历史”，他们当初不愿意听我的意见，不管我怎么向他们保证我所言属实，他们都拒绝修改那本会流传百世的破书，他们都当我是在施以仁慈……仁慈，仁慈，狗屁的仁慈！我根本不是那种人！我一样会恨人会愤怒会不择手段，这一点没人比你更清楚！
……好吧，好吧，放下你手里的餐叉，Potter。你看起来简直像是要把它戳进我的眼球里，那么就像你说的，你是真心想从事这个行业？
……当然，只要我的作品获得认可，我就能有底气重新去和那些老顽固们谈判，我绝不允许那些有失偏颇的言论成为历史代代相传！
有意思，不管你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什么，但我比你更讨厌那些虚与委蛇的老家伙，如果要二选一，我不介意帮你功成名就，如果这样能把他们活活气死。
噢——你真觉得我能做到，我是说，在麻瓜文学界功成名就？
听清楚我的主语，Potter。作为一个Malfoy，无论从事什么行业我都能挖掘出足以震撼世界的稀世珍宝，就算是像你Harry Potter这样的榆木，经我之手也能雕刻成纹路最精致的玫瑰。
好吧，你看起来真有自信……那这次是真的合作愉快了，Malfoy？
合作愉快，Potter。
他们握住了那双迟到将近十年的手。
而Harry Potter不为人知的、想要和魔法部谈的条件是从史书所记录的食死徒名单中删掉Draco的名字，因为他认为这根本是某种意义上的“名存实亡”，是污蔑是歧视是畸形的傲慢，Draco根本没有为那个该死一万次的怪物做多少事，他不该被世人冠上偏见之名。
可是他们足足做了十几年的对头，这些话当然不可能像喝茶时的闲聊一样随随便便从他嘴里蹦出来说给对方听，那会打破他们苦苦维系许久的体面和试图让他们关系变得常态化的所有努力。Harry看着桌上的山楂木魔杖怅然地想。Draco那一通发泄让他知道他彻底弄错了，那个男人的心底长久种植着无法脱口的自卑和不安，原来他早该正视这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巨大问题，也许是时候做点什么改变了。
他摩挲着魔杖下定决心。
6.
Pansy在庄园找到Draco的时候，家养小精灵们正瑟缩在花园的一角交头接耳，看她进来立刻停止七嘴八舌的交谈，惊惧尖叫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她穿着高跟鞋干脆利落地走进大厅，铺满华丽地毯的石砖上骨碌碌地滚动着十来个酒瓶——Malfoy家的精酿马天尼，灌上一瓶能醉几天几夜，她怒其不争地咬着牙，嫣红的嘴唇开合着不符合贵族礼仪的脏话。
“Draco Malfoy！没死就给我喘口气听听！”
壁炉边突然传来咣当一声，骨子里流淌着纯粹王子病血液的男人把还没启封的酒瓶砸在木红色的砖墙上——少说这一瓶也值一万加隆，女人心疼地想，第一百次认可自己当初没选择这个挥霍的败家玩意儿是多值得赞扬的英明之举——可惜的是，她撇撇嘴，Harry Potter就没她这么幸运了，注定是他得接收这个巫师界排位第一的任性刻薄嘴巴尖利胆子不大脾气不小的大混蛋。
当然，Draco对眼前这个女人有同感。
他一脸愠怒地盯着她，因她把他从美梦中叫醒而困惑不已，要知道在那个梦中他明明已经得到Harry Potter 的一切——他的坦诚，他的认可，他的嘴唇，还有他的灵魂。他们就像勃朗特的《简爱》一样，摒弃了所有的误会、嫌隙和仇恨，终于能以平等的灵魂相爱：
他们在霍格沃茨的礼堂里用一百种姿势跳舞，在万众瞩目下搂抱着接吻，在午夜的黑湖边上不顾一切地亲热——Draco苦笑着想，他为了爱他看了多少麻瓜这些情情爱爱的小说啊，是那些旖旎暧昧的故事给他勇气让他坚持他的爱情，幻想将有一日他们能像Darcy和Elizabeth一样浓情蜜意，像Laurie和Amy一样发现彼此最为相配，再不济也能像Dimmesdale和Hester那样在最后的判决来临前勇敢地倾诉满腹爱语。
可是浪漫故事只是故事，永远取代不了漆黑又刺骨的现实，在各自为营、多次背叛、鲜血淋漓的前提之下，他们注定难以再有个好结局。
“你一如既往会挑看笑话的时间。”Draco咧着嘴给了她一个挖苦意味明显的笑容，甚至模仿着去三把扫帚泡吧的花花公子们欠揍的风流样吹了个轻薄的口哨。
“是啊，我真应该抽出这点时间去伪造一份你的遗嘱，好在你把自己搞死以后方便继承你的遗产。要知道，我只需要在演讲台上掉几滴眼泪，我和Blaise的后半生就能过上更优渥的生活了。”
“你陷入恋爱的样子真可怕，如果当初我们订婚，恐怕Malfoy家现在已经被你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我可能得去国王十字车站靠收车票维生。”
“谢谢夸奖，我可没什么当不起的——但是消停消停你的阴谋论，我不是来找你乐子的，我只是来让你看看这个。相信我，Draco，它足够帮你结束这种槁木死灰的日子。”
没任何人任何事能解决这个，除非把Harry Potter打个蝴蝶结送到我床上，再让他心甘情愿地给我念一首情诗——他冷笑着在心里讽刺道。直到女人把一份报纸扔进他怀里，没有魔法气息，他定睛一看，发现隶属于他已经拟好辞呈准备递交的出版社。
“……这是什么意思？”
“别耍嘴皮子了，翻开它看看。我敢保证，内容绝佳。”
“得了吧。”Draco狐疑地嘟哝道。毕竟Pansy Parkinson为人最能拿出手的能耐就是夸大其词变着法儿的忽悠人，她说出的话信上三分就已经给足她面子了，他这么想着，心底毫无波澜地随手摊开报纸。
前几页都是老样子，是新书上市的介绍板块，花花绿绿让他一阵眼晕，他以前竟然忍得下来，他体内来自纯血巫师的挑剔感究竟干什么去了——
他皱着眉又翻开一页，忽然之间，他霍然起身——用鲜艳漂亮的油墨色彩修正过的熟悉肖像跃入他眼内，黑体加粗的大标题几乎力透纸背，挺括的笔锋让他看出那个唯利是图的老板对Potter此次的故事构想是多么满意：
无与伦比的幻想庄园！
Harry Potter首谈全新力作！
——为你奉上诚意满满的采访特刊
“他把大纲写完了？”
“噢，你在问谁，和他共事的是你可不是我。”
Draco睨她一眼，女人目光坦荡，他只好悻悻地又把目光转回报纸上。那些只会坐在方形办公桌前无所事事的记者向来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当然了——一场采访考验的永远是被采访者说话的艺术，毕竟就算是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为什么喜欢他你想对他表白吗这些烂俗到让人翻白眼的问题，问一百个人，照样能得到一百个不同的答案。
而采访一个作者同样也只有那么几个问题——回顾他之前的书取得了怎样的成绩，得到这样的成绩他有什么感想，新作品是什么类型，新作品的故事主线是什么样，构思它是从哪里得到的灵感……他和Potter不止一次地讨论过这些麻瓜想象力的匮乏，那个可恶的家伙每次都得意洋洋地笑着甩弄那些废纸，嘴里念念有词着‘现在你知道我做这行的价值了吧，就算只是为了帮麻瓜们拓展想象力也是善事一件’。
他强忍住从心底传来的细细痒痒的渴望，就算是被奚落一顿也好，带两个撒满糖霜的甜甜圈去找那个不领情的家伙服软，结束这种像低等动物一样抓心挠肺的生活——天使和恶魔穿着洁白和漆黑的洋装在他的脑海里打架。起初气鼓鼓的恶魔略胜一筹，他坚定原则：他才不可能主动去找Potter讲和，明明是那个可恶的家伙先对他遮遮掩掩，Malfoy家的人永远都学不会阿谀奉承，也永远不需要学会。
就在他打算用魔咒烧掉报纸的时候（实际上是他强忍着心底的酸涩打算再看个几行时），一行字倏然闯进了他的视线——就在那个时刻，他大脑跌宕，恶魔被骤然洒进的阳光焚毁消失，天使突然展开了洁白无瑕的翅膀，一片柔软的羽毛飞入他的眼睛里，在他的喉咙和胸腔里跳了一组令人头晕目眩的华尔兹，最后化作一点子蜂蜜溅在他的心尖上。
——您所构思的，这本书的主线是什么？
“噢，这是个核心问题，事实上……这是我同意接受这个采访的主要原因，我迫不及待想要回答这个问题。”Harry Potter腼腆地笑笑，装作随意地把因为他手法笨拙而快松散的领结藏进衣领里，他显得有几分羞怯，好像这个采访问题不是如往日那样般枯燥乏味，他曾经还说过它们千篇一律味同嚼蜡，就像Molly心情不好时烤好的土豆（干巴巴而没有味道）——而现在他的脸颊两侧有着淡淡的红晕，就像他即将要吐露某种告白似的。
——故事的主线围绕着一个小男孩，他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主人公，我是说，我们一贯喜欢用一些小角色来做故事的主人公。他们要么身世悲惨、要么性格乖张、要么心怀远大抱负，他们渴望扭转命运、针砭时弊、改变世界。无论结局好坏与否，他们最终是会被读者祝福、同情或者钦佩的角色。
——而我这次选择的主人公是个傲慢的小子，他出身优渥，性格张扬，而且自命不凡，他大概是所有同龄孩子最不喜欢应付的类型，甚至成年人读了我的故事也可能会对他置以负面评价。因为你瞧，他是个小混蛋，他无恶不作，专门喜欢找别人的麻烦，仗着自己是个高贵的小巫师，就恨不得全世界来瞻仰他，洋洋自得地认为自己必将大有一番作为。
Harry用食指敲打着咖啡杯，描述着他这次选中的Mr. Right。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作家每本书的主角都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情人。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就好像他在谈论的不是一个尚待注入灵魂的角色，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家伙，是他生活中真实的爱人。
——但我们最终发现他会是另外一副模样，他追随固步自封的国王，他制造混乱灾祸，他目睹战争硝烟……但同样，他流下悔恨之泪，他作出英雄之举，他违逆他原本视若生命核心的家族荣耀，最终听从自己的内心。虽然他看起来像个非正统派*，但是最后你会发现，他虽然虚荣、狡诈、矛盾，但他拥有一副月亮般的柔软心肠，他不像他所追随的冷血残酷的国王，他会犹豫、会同情、也会爱人，那将促使他最终走上正义的道路。
华丽的词藻，妥帖的用词，妙语连珠的长句。可Harry Potter从前魔法史课十有八九次都在及格线边缘徘徊，更擅长言辞的明明是他才对。
而如今，他那条善谈之舌却讲不出只言片语，反倒是对方能够侃侃而谈，让记者写下那些如今让他的脸羞赧得比罗宋汤还通红的段落——不得不说命运是个格外讲究公平的戏剧家，他在这方面曾经赢得过华丽勋章，如今便要他输个凄惨落魄——可他的心尖上却开了一朵玫瑰，在读到访谈末尾时，它急剧地生长繁殖，热烈得几乎喷薄欲出，浓烈的爱情烟火在他的脑海里炸成经久不息的烟花，让他按捺不住地抓起摆放在桌角的水仙花夺门而出。
6.
——那么，您的故事主角有原型吗，他是否是您的灵感源泉？
——噢，这是当然，就算我真的有幸带给了读者们一个新世界，但站在坐满古今中外流芳百世的创作家们的礼堂前，我仍然只是个门外汉，我不可能凭空想象出这样一个层次丰富的角色，所以它当然有个原型。
——这本书是一份献礼，是我想送给那个人的一封情书。
——我希望他能从中读懂一些东西，我眼中的他，他心中的我，还有我们早就应该开始的爱情。
Draco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发烫，街道在他眼前一帧帧化作碎片退却，变成上千幅旧黄色的油画——昔日里少年满心不解愤怒，责怪那个人的热情明亮和怦然心动永远不留给他，却从未察觉到当自己故作得意地走开，那道落在他身上的愤怒视线却变得悠远、深刻又怅然。是另一个少年原本捏碎了揉皱了毁掉了都不打算说出口的剖白。是Harry Potter自认为一辈子都无法见光的爱意。
而如今小小少年们已经把命运捏在自己的手中，他作为其中的一方，穿越了一整个伦敦的寒冬，重新站在那扇门前。
满心忐忑在看到那双蝴蝶纷飞的绿眼睛时化作乌有。
Harry Potter站在落地窗边，站在太阳里，对他露出一个邀请的笑。
他冲过去和他接吻。
7.
“Draco Malfoy！你究竟在闹什么呢！”
“这是我的情书！你当时亲口说的，Harry Potter！”Draco恶狠狠地瞪着他，紧紧抱着一本装帧精美的书册不放，这是Harry长篇故事的第一本，主角是他，虽然使用化名，但他心知肚明。
“是，是，那又怎么啦？”
“未发行版本总共只有七套典藏版。你一套我一套，鼬鼠一套我一套，万事通一套我一套，还有一套绝对不能送给小母鼬，她提出想要就是在向我宣战！”
“得了吧，Ginny现在满世界跑，她才没空当你的假想敌。别还像个小心眼的孩子一样，快点让Dobby把它们带回陋居去。”
“……好吧，那么你用一个吻来换。”
“唔，当时先表白的可是你，为什么我要主动献吻？”
“讲讲道理，Potter，先把你爱惨我这件事公诸于众的可是你。不得不说，格兰芬多的迂回之术果真成效显著，你还记得我表白后那晚有多火辣——”
挂着可恶笑容的男人没机会说完他即将信手拈来的十八禁故事，因为一个恼羞成怒的救世主凑上来堵住了他的嘴巴。
这是一个诱人沉醉的暮春，堆满书本和手稿的桌角水仙盛放，他们对爱情无比忠贞。
0.
《序言》
谨以此书献给
所有热爱荒诞幻想的书众
你们将在这本书里看到会讲话的画像、会飞的汽车和数不清的华丽咒语
当然了 若你们有双浪漫的眼睛
你们会发现一双冤家对头
乐此不彼地吵着架
可他们的眼睛却擦出某种明亮的火花
听着爱神在他们耳边说话
这本书关于一个魔法学校、数不清的伟大巫师
以及隐秘的爱
End.
写在最后的话：感谢时之愿意让我解禁这篇，本来准备了新梗但是因为复习考研确实没时间写了，希望大家喜欢这篇故事，也喜欢时之老师的《Ode d'hiver》，最后再次鸣谢各位老师的参加！也希望大家能在这次24h活动中获得快乐，我们下次见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