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基】你的眼睛像海/上
现代AU
Loki暂时失明设定
1.
神明说，人受恩于光明。
冷暖不同的色调在虹膜和瞳孔的前端来回徘徊，一帧一帧移动，仿若浮世的碎影缓缓拼接成完整的色块，轻浅的光晕掠过眼皮拂过眼眸，整个世界都在温软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也好像是摇摇欲坠的黑暗中有一盏摇曳的灯，有人小心翼翼的把手掌覆盖在这脆弱的烛光之上，保护它不会被风吹灭，使它璀璨的照亮漫无边际的黑暗，缘由是怕若是灯火熄灭，在一片漆黑中将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证明。
盲者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这问题他之前从未想过。
Loki的指尖缓缓触摸自己微睁的眼睑，他尝试着完全睁开，而后眼前一如这一个月来的无尽漆黑仍像是站在漫无目的的迷宫长廊一般。
他猛地拿起一旁的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
“嘿，这可不是玻璃杯的错，Loki Laufyson。”迎着满地玻璃碴子走进来的Tony Stark皱眉看着激动的男人，挥手让护士把一地的玻璃收拾掉，自己整理好衣襟坐在已然一声不吭的他的床边。
“诊断结果很明白，你是因为压力太大而产生的突发性失明，不是不治之症，所以别像发脾气的小姑娘一样。”Tony耸耸肩，好脾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话你一个月前说我可能会信，现在听起来只像是无稽之谈，Stark。”Loki怒极反笑，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轻嗤和嘲讽。
“是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你为什么会这样你自己心知肚明。”Tony也毫不客气的与他针锋相对，事实上他是有点心疼Loki的，可惜他的语气实在欠扁。
“你要是来说风凉话就回你的公司工作，别把所有烂摊子都交给你无辜的助理小姐。”Loki知道自己的眼睛正不友好的瞪着Tony。
“事实上我只是来告诉你，我把你的资料提交给了医院护工外派处，你不是不想待在这吗，如你所愿，我会让Pepper送你回家的。”
“护工？你不如让我自生自灭。”
“你可别自我厌弃我说真的，就算你很不待见你老爸你也迟早要继承你家的大楼，别做梦想抽身了小鹿斑比。”Tony难得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Loki仰头想了想，终究不再做声。
直到Pepper把他送回家他也没做声。
他不知道该如何反思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也许只是神明看他不顺眼。
2.
医院的速度惊为天人。
Loki回家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开始按门铃。
艰难的摸着黑站在门口，他毫不犹豫的打开门。
“谁？”他心下自然有底，没人会在知晓他这种情况的时候来打扰他，除了Stark给他安排的护工，但他想给这个来当他护工的小姑娘一个下马威，最好能把她气的转身就走。
他不需要护工，他更愿意自我毁灭。
“Laufyson先生，我是医院派来给您的护工。”低沉雄厚的声音一瞬间深深打击了Loki的耳膜。
“我叫Thor Odinson。”他如是补充。
“……我记得你们眼科的小姑娘很多，那个叫Sif的就不错，虽然性格辣了点，但为什么会挑一个男人给我。”Loki戏谑万分的打趣他，他猜男人已经涨红了脸。
“不是那样的，Laufyson……”
“别叫那个姓，直接叫我的名字，叫我Loki。”Loki突然烦躁起来，硬生生打断他。
“好的，抱歉，Loki……我们能先进去说话吗？”男人的声音变得有点为难。
Loki有点晃神，思虑片刻让开了门口，进去坐在沙发上。
接着他感觉到男人中规中矩的坐在了沙发正前方的椅子上，好吧算他还有点礼貌和涵养。
“医院确实还有很多女性护士，但你的申请报告上写着你脾气比较暴躁，偶尔还有暴力倾向，其他的女护士不太敢接受，Sif来的话大概会她把你打死，所以我觉得我比较适合。”Thor一口气说完了，断尾咬的太急，语毕后还有点呼吸不畅。
Loki目瞪口呆无言反驳。
Tony Stark你等着。
此仇不报非君子，只分来早与来迟。
3.
“Loki，接下来我想讲讲我的工作。”
Loki听到了男人略微紧张而轻点椅背的声音，大概是因为他的听觉变得更敏锐的缘故。
于是Loki难得好脾气的表示洗耳恭听。
“首先，你的饮食你自己说了算，因为你的病情不涉及任何身体疾病，所以不需要控制饮食，你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买回来。
“其次，我会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包括帮你打理屋子，监督你吃药，以及每天定点带你出去散步。
“最后，我阐明一点，我会对你的健康和安全负责，所以无论是住沙发还是房间我都暂且不会离开这，直到你康复为止。”
哇哦，听完第二条他本来想说你想啥呢你还是滚出去吧，却原来这个听起来像个傻大个的傻瓜还有点智商。
“直到我康复……也许你打算一辈子呆在这？”Loki挑挑眉。
“Loki，你的失明只是暂时性的，不会一辈子都看不见。”Thor执拗的重复。
没情商的执着笨蛋。
“Thor Odinson。”Loki微微扬起头，凭着声源把视线对准他所在的方向。
“什么？”
“我要吃约客郡布丁。”语气不容商量。
“……好。但是可以先给我一把备用钥匙吗，Loki？”
聪明的傻大个。Loki挑挑眉。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甩到Thor手里，后而悠哉的靠在沙发上。
那就试试看吧，算是给毫无期待的未来生活开个带有布丁甜味的头，也挺不错。
4.
之后Loki就恼羞成怒了，心底开始一波碎碎念，Thor去火星买布丁了吗，两个小时还回不来。
Loki有点焦躁，坐端把头偏向门口，深呼吸半天才勉强着冷却，重新陷进沙发里。
不过片刻后转念一想，那个傻大个要是觉得自己是个麻烦人而就这么“落荒而逃”了也好，省得被自己的恶作剧耍的团团转，过段日子说不定他都会同情他的。
想通后Loki便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来，试探着找到桌上的唱片放进留声机，这是很久之前收藏的，很老的音乐。
Loki隐隐约约记得这悠扬的调子，在他很小的时候寄住的家庭，除了睡觉的时间其他时候都没完没了的放着这些曲子，理由他不知道，大概没准是因为怀旧。
从三岁他被从孤儿院领回去直到他六岁被他所谓的亲生父亲领走那天，他记得收养他的母亲默默地流了眼泪，收养他的父亲领着他们的孩子在门口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那孩子也一改往常的活泼好动，只是默不作声，那双澄澈的眼眸里似乎噙了泪，但他什么都没说。
最后的后续他不记得了，事实上现在除了模糊的记忆轮廓，那段短暂时光发生的一切他都忘得差不多了，他们的名字，母亲做的菜，他和那个他叫做“哥哥”的人一起经历的童稚时光，都成了支离破碎的回忆。
“这歌很熟悉。”被昏沉的音乐而勾起的睡意又被Thor突如其来的声音叫醒了。
就算只靠分析也知道现在肯定是夜幕了。
“满街都有的布丁，你去了两个多小时？”Loki并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只是第一时间跟随下意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我上网查了，有一家的好评最多，我去的时候在排长队，所以花了点时间，对不起，Loki。”Thor挠挠头，把手里的一袋布丁放到Loki面前。
Loki也没再说什么，人家听上去也风尘仆仆的，给他个面子也就咬了下去。
口感很好。
他记得这家布丁的口感，他和Tony选择下午茶的时候去过这家布丁店，也确实离他家很远。
看上去情有可原。Loki挑挑眉。
“空房间你随便挑，我要先去睡觉。”Loki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自在，吃完布丁就一头扎进了卧室。
他自然也不知道，就算他待着也察觉不到，Thor一脸复杂的从留声机上拿下唱片，端坐着凝视了良久。
5.
隔日Loki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被Thor强制拽出了门。
温软的晨光细碎的洒在他脸上，和着轻浅的春风。
但这些都治愈不了Loki的心情，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用力拉住了一直拽着他往前走的Thor。
“你大早上的抽什么风？”他不解的朝他轻吼，抽出手活动一瞬间僵直的手腕。
“Loki，你需要在外面散散步，放松心情有助于你的病情。”
“你应该知道现在你就算把我拉到天边去也跟我围着客厅绕一圈是一样的？”Loki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冷笑的仰头对着Thor。
“不，你应该感受一下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境，也许会让你好受点，我们今天就去公园看看，然后就回去。”Thor的声音也低沉而坚定，又隐隐有几分不容商量的意味。
Loki不知道为什么Thor这么会说服他，而且他还能听得进去，就算这只是他们认识的第二天。
“那你还不快走。”最后他扭过头低声妥协。
Thor闻声停顿了片刻，末了发出一声愉快的轻笑。
Loki迟疑的正想开口，温热的手却牵住了他，步伐也慢下来，指引着他向前走。
他怔住，许久未有过的触动让他当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Loki努力的想，概是许多年前了。
“我觉得我们到了，松开我，Thor。”走了大概几分钟，Loki闻着泥土混合着浓郁花香的空气皱起了眉。“我现在愿意买一根导盲棍，至少看上去不像个受你摆布的笨蛋。”
“别这么说，Loki，你不需要导盲棍，你会好起来的。现在想去坐船吗？”Thor听上去心情很好，对此Loki十分不屑，呵你把别人当小猫哄哄试试，你也会心情很好的。
“你说的走走就回去。”Loki冷硬的挑起眉，唇角戏谑的轻扬，也没明面上拒绝。
“也许你会喜欢早上湖面上的水汽。”Thor看似请求的做出决定，Loki翻了个白眼。
反正最后两个人还是坐了船，Loki抚摸了天鹅软嫩纤细的羽毛，Thor给它们扔了饼干屑，最后反而是Loki依依不舍的从船上下来，听着天鹅类似挽留的叫声，下定决心以后还会来看天鹅们。
到底是谁先习惯了，Thor还是Loki，谁也说不清。
6.
而Loki感觉越来越不妙。
他整整一个月没有和别人联系过了，包括Tony Stark。
别误会，他没被Thor控制住，他像所有人一样自由，只是他觉得没必要。
因为他被Thor照顾的太好了。
他负责自己的一切生活起居，好脾气的满足他提出的一切过分需求，甚至——他做饭还很好吃，这是有一天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想吃的外卖的时候意识到的。
而他也让Loki越来越疑惑不解，因为他的行为开始越来越不安分。
他叫Loki的声音从原先的尾音上扬到如今的沉抑不明。
他以自己半夜睡得极其不踏实老闹出动静为由经常在他房间的沙发上过夜。
他牵着他手时开始浅尝辄止的触碰他的指尖。
许多事都变得僭越。
而他之所以会想到这些细致入微的事是因为他的认知里从未质疑过Thor的相貌和人品。
他在大街上不止一次听到女人们议论纷纷，所以就算他看不到也大概知道Thor的长相不会差到哪里去，可让他不解的是他为什么会想这些。
Loki懊恼的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Loki，你饿了？”Thor把衣服搭在晾衣架上，看着焦躁不安的他有意询问，眼角笑意浮现，上前抚了抚他的后颈。
指尖的暖温又顺着Loki的背脊让他大脑空白，这是真的糟透了，究竟做何解。
“去给我买约克郡布丁，Thor。”末了他只能装出一贯的样子，任那个胡思乱想的自己在记忆深处来来去去。
总而言之，他不会因为一个仅仅共同生活了一个月的男人搅乱自己的生活。
就像他仍然未能复明的眼睛，本来就是意外，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看见呢。
TBC
